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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[ ↑寶來溫泉區災情。鏡子裡反射出來的牌樓,斷了一隻腳;後方"的新寶來飯店"一樓全部被淹沒,成了河床的一部份。有意重溫和哀悼這段國殤的您,請進,並給予指教。(攝影:小美) ]]

今天是11月23日,距離無情肆虐的莫拉克,差不多屆滿一季了,馬總統上午還參加了追思會,家屬依舊哀戚…不知道當時所謂的“災區”,此刻是否已經重生了?

天災人禍、藍綠口水…對電視機前的觀眾來說,似乎並不預期會在以財經產業為導向的新聞台,看見大篇幅報導;但巧的是,我的存在就是為了那微乎其微的小篇幅。

被長官電話告知隔天要下南部災區支援台視時,我心中有著無比的雀躍,即使是晚上九點,我的腎上腺素依舊隨著話筒那頭傳來的消息,不斷地分泌…

[[ ↓第五天了,屏東林邊的積水依舊未退,雖然在我腳踝的水位,看起來很沒說服力,但是我必須在短時間內,蒐集我的新聞來源,有多少,就是多少了。 ]]


災後第五天,我們踏上災區採訪的行程,說來有點晚,至於何時回來?就連長官也不知道。「無所謂,總比在台北沒題目做好。」

早上八點準時出發,攝影小崔開著車,一路往南開,預計下午抵達高雄後,再等著台視的南部特派「崔哥」的指揮調度。

第一站‧屏東縣林邊鄉

抵達高雄的下午,崔哥給我的第一個任務,就是去屏東市區的物資集結站,觀察是否因為民眾愛心湧入,但地方政府無法將物資確實送到災民手上,導致物資堆滿地甚至腐壞等浪費的現象。

回程途中,因為時間還早,所以繞去積水嚴重的林邊鄉,看看積水消退沒了,順便做個連線給我“原本的公司”。(畢竟我是下來支援,但還是不能忘記老東家)

[[ ↓路邊的加油站也被積水帶來的淤泥頭痛不已,不只生意沒得做,員工還得總動員清掃。 ]]



第二站‧高雄縣甲仙鄉小林村

簡單的第一天結束了,但下班前的任務分配,崔哥二話不說把小林村分給了我們,雖然聽到的當下,有點腿軟,但寄人籬下,說什麼也不能丟臉啊!

[[ ↓前往小林村的途中。天啊...還要走多久呢?! ]]


[[ ↓通往小林村的道路,柔腸寸斷,平路早已消失,只剩這種佈滿碎石爛泥的大斜坡;走在我後面的攝影小美,挺能操的,背著十公斤的機器,依舊健步如飛。 ]]


為了讓我們可以深入災區,崔哥還特地央求中部新聞中心把CR-V借來一用,和我們原本從台北開下來的小房車交換。

累的是,台視出門採訪至少有司機大哥幫忙駕駛,文字和攝影可以倒頭大睡;至於非凡呢,就要全程自己開!不材小弟我不黯駕駛,所以開車重擔全部落在小美身上。(再次跟他鞠躬說聲謝…他是真男人!)

[[ ←佈滿爛泥的山路。坦白說,這條路不知道是在風災前就已經有的?還是特地為了救急,才趕闢出來的替代道路?總之,在對外交通還沒全面搶通之前,這是唯一進出的道路了。]]

其實要“挺進”小林村並不難,因為泱泱大台TVBS-N早在前一天就率先進入了,只要有腳,走上一天絕對進的去。

說好早上六點準時從飯店出發,負責掌管財務的我,還提前去7-11把大家的早餐買妥,好讓大家車上用餐,前一晚就買好的乾糧,當然也都塞進背包裡了。

一路往甲仙鄉開去,心裡其實很忐忑,不知道今天的任務到底能否順利完成。

九點半,到了甲仙鄉公所附近的登山處,有意挺進災區的媒體,全部報上名來,準備和救難隊醫起出發(well…T台當然早就出發了)。十一點半終於來到斷橋邊,小林村就在滾滾黃水的對岸。

顧不得湍急河流,我們一邊渡河還要一邊做stand,救難隊員提醒要到對岸就要快,因為上游處的天空已經出現烏雲,一旦上游開始下雨,我們所在的中下游就會暴漲,到時候我們恐將全部困在小林村。

[[ ↓路的盡頭插入河床裡,要抵達小林村遺址,只有度過滾滾河水;但此刻的上游地區,山雨欲來之勢明顯,讓人真的有點進退維谷啊! ]]


溯溪並不好走,急流總讓我們難以踩穩步伐,所以大夥只好手牽著手,一步一步踏穩再前進。

[[ ↓小林村遺址。原本寧靜淳樸的村莊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黃土,原本的家園去哪裡了?在我們的腳下。 ]]


[[ ↓小林村就只剩這間空屋,僥倖屹立在黃土之上。 ]]


[[ ↓黃泥覆蓋了村莊。剛下過雨的黃土地,十分鬆軟,雙腳一旦踩進爛泥中,就會有股力量不自覺往下吸,彷彿腳下有人拉扯著你... ]]


[[ ↓回程下山的時候,聽見部份路段已經搶通,好心的居民用發財車接送我們一小段,就不必再全程都靠雙腳了,也讓我們可以趕快回去發稿。 ]]


小林村再上去,就是當時媒體尚未進入的那瑪夏鄉(原本的三民鄉),不過因為此刻的上游已經開始下雨,救難隊大哥趕緊揮手疾呼,要所有媒體趕快掉頭,以免溪水暴漲受困。

下山後,又遇到大雨,全身溼透,但是可怕的惡夢還沒解脫啊!因為還要趕快跟SNG車會合,要趕在1900開播前發完稿啊!累~~

第三站‧高雄縣茂林鄉


[[ ↑做stand就是要找這種很慘的畫面當背景,才有電視張力+說服力! ]]

如果我說:「茂林地區在這次八八風災中,受災情況相對輕微」,我想這樣的說法,茂林鄉民們鐵定無法認同,畢竟對每個“廣義的災民”而言,自己的處境都是不好受的;畢竟「有了不好的變化」其實就是某種程度上的「災難」。

[[ →茂林行腳。攝影真的頗辛苦的,尤其是小美那台機器,大概也有10公斤重吧?不過我也沒閒著啊,因為我背的可是三個人的糧食和飲水ㄟ! ]]

茂林,對這個地名的認識,是小時候爸媽帶我們去露營時候的「風景區」,沒想到長大後再次回到這個地方,竟是為了採訪災區。

這趟12天的南部災區支援,其中大概有3天都到茂林來。茂林風景管理處(簡稱茂管處)是入口,一路挺進會先到茂林村,接著是半山腰的萬山村,最裡面則是以野溪溫泉著名的多納村。

從茂管處入口的132號鄉道為起點,距離多納村有24公里遠,沿路處處是土石坍方,得靠步行才能到達多納。同樣的任務,就是一路往前走,「有本事就出來發19!」(台視開播是晚間七點,比我平常的作業時間多一小時)

踏進茂林村的市區,一陣惡臭撲鼻而來,或許沒水沒電的關係,艷陽曝曬下來,讓垃圾的味道,在街頭流竄開來;居民們趁著白天日照,拿著板凳坐在家門前閒聊,反正路斷了,哪也去不了。

教堂傳來悠揚的歌聲,是小朋友們的天真童音。假日的兒童主日學沒停歇,老師仍賣力地帶動教唱,我們孩童臉上看到的,還是希望。

或許前一天晚上小崔跑去狂歡了,加上他“瘦身有成”,感覺他今天的體力不是太好,前一天挺進小林村時,他還嫌我出來時走最後一個“很娘”;結果他今天卻累到不支倒地,橫躺在馬路中央,一旁的小美,超沒同情心,猛拍照還狂取笑他,眼前這一幕,真是令我無言。


[[ ↑路塌了,只能沿著邊坡,拉繩子慢慢爬過去。(小美永遠笑瞇瞇的…) ]]

我只好讓小崔一個人待在萬山村的雜貨店門口…休息+自由活動,我和小美繼續朝多納村邁進。不過後來也因為時間不夠,我們只好「半途而廢」掉頭下山,畢竟還要趕在六點前回到高雄市區發稿。

第四站‧高雄縣六龜鄉寶來村


[[ ↑搖搖欲墜的石獅子,路塌了一半,他的"另一半"也跟著掉進深谷裡了。]]

又是一個令我心驚膽跳的挺進之旅,崔哥看我們三個男丁很好操,有艱難任務一定要我們衝衝衝,不過其實災後到現在,都超過一個星期了,大部分危險情況都已經解除。

繞過新開部落,到達荖濃溪段橋處,此岸有消防救難隊和運送物資的待命國軍,彼岸則是受困居民和接應物資的阿兵哥。想要過河,我們只能搭救生艇,湍急水流不是黃澄澄,而是像水泥般的灰色。

[[ ↓雖然過到對岸,也不到一分鐘,但坐在救生艇裡上下搖晃,感覺卻加長了。 ]]


[[ ↓荖濃橋斷了,兩岸運送物資除了靠投遞,就得仰賴國軍不斷地用流籠接駁,民眾再自己開車來載。 ]]


幸運的是,荖濃到六龜的路幾乎沒有受創,因此熱心的居民二話不說,要我們上車,首站直達荖濃村。少了觀光客和農務停擺的村莊,取而代之的是掃街和運送物資的國軍弟兄;探訪一些當地居民,他們笑稱:「我們這裡還好啦,只是路不通而已,人都很平安啊!」

和村民一邊閒聊,我們一邊忍不住抬頭望天空,因為原定今天要飛往那瑪夏鄉的海龍直升機,卻不見蹤影,我們一邊挺進,還得一邊捕捉記錄他們的英姿。過了一回兒,村長替我們安排的小發財車到了,我們跳上車繼續前往下一站-寶來溫泉區。

[[ ↓昔日的“新寶來飯店這下子真的...全泡湯了。 ]]


[[ ↓另一間慘不忍睹的飯店。 ]]


對寶來溫泉的印象幾乎是零,就算有來過,大概也是早被遺忘的兒時記趣。原本熱鬧非凡的寶來大街,頓時成了一座空城;洪水退去而遺留在地面上的泥土,被日曬烤乾,路過的軍車捲起成了漫天塵土。

「我們真的要謝謝這些阿兵哥,很幫忙!」每個受訪的民眾,總是這樣大力讚揚,對災民來說,這些小兵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呢!

走筆至此,已經忘記今天是第幾天了。每天來回這些災區好幾回,難過的是,“離開”的同胞確定不復返;慶幸的是,每次回來採訪,搶通修復的狀況都比前一次更進步。

天佑台灣,希望這樣的天災,不要再來。

後記:一轉眼又是半年沒爬文了…慘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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